归来吧 漂泊的英灵


归来吧 漂泊的英灵

——孟子东烈士您在哪里?

文/赵松江

  1941年秋后,源泉村村公所。

  “你叫什么?”!

  “孟子东。”

  “哪里人?”

  “山西武乡。”

  “你是什么人?”

  “八路军!”

  “有证件吗?”

  “没有。”

  “搜!”

  随着民兵队长的一声令下,几个民兵对他进行了详细搜查,没有发现任何情况。

  郑队长根据几年的反特锄奸经验,人又是从河南林县一路走来,不得不慎重对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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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郑队长亲自上前搜查,依然没有新的发现。他又一次拿起了缠搭,把里面翻了出来,发现在底部内侧,有一块儿布补的补丁,看外边并没有破洞,撕开来看,里边有一小块纸,打开后,大家大吃一惊,原来是日伪敌占区的通行证。

  郑队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事关重大,他决定亲自到南委泉向区委和八路军首长汇报。但这个不速之客孟子东不能进入根据地,留在源泉等侯调查处理。

  队长走了,民兵还在继续审问:“你说你是八路军,身上藏着日伪同行证,怎么解释?!分明是特务,还敢抵赖吗?!”

  “我是八路军,不是特务,希望你们放我走,我有重要事情向首长汇报,耽误时间,你们负不起责任!”

  孟子东站起来:“我没有权利说出我的身份,你们也没有权利知道!”

  就这样双方对峙着,各不相让。为了安全起见,民兵只好用绳子将他绑起来,但孟子东更加疯狂,咆哮着要挣开民兵,冲向门外。

  民兵忍无可忍,更坚定了他是特务的怀疑。于是民兵,厉声命令:“再不老实就地镇压!”(当时“镇压”就是指枪毙)。说着枪已经指向孟子东。谁曾想,枪走火,一颗子弹穿过他的头部,血溅满屋,他倒在血泊中……

  再说郑队长,借了头骡子向南委泉急行,十五里路,见到首长简单说明情况,首长表情凝重,“坏了,赶快到现场!”

  首长喊来两个警卫员,三个人飞身上马,直奔源泉。就在交沟滩三叉路口,一声枪响,撕破了朗朗天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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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首长知道大事不好,快马加鞭猛扑源泉。

  然而晚了,前后只差几分钟。首长看到的是一具血泊中的尸体。

  首长什么都没说,表情凝重,脱帽鞠躬,向这位不速之客孟子东默哀,敬礼!

  这时,民兵们才知道闯下了大祸,呆呆的立在原地。

  这时郑队长才赶了回来,看到了这场面,也是丈二和尚,摸不着头脑。

  首长示意,让警卫员脱下军装。他亲手将军装盖在孟子东那血肉模糊的脸上,转身对郑队长说:“就把他安葬在这里吧,这里山清水秀,是个好地方。别忘了,给他立一块墓碑,就刻上‘孟子东烈士之墓’就行了。”

  郑队长默默地点了点头。首长转身出门,飞身上马,向南委泉奔去。

  秋后的源泉,满山的红叶,就像西天的晚霞,红的让人陶醉。村西坡根的那片柿树林,像一块火烧云。柿子还没有摘,红的像灯笼。这个季节,是这个小山村色彩最艳丽的时候。“霜叶红于二月花”,诗人的诗句,实在可以说是千古绝唱了。

  老郑严肃地说:“就把烈士的遗体安葬在村西河神庙那片柿树林边上吧,那里风水不错,头朝西,脚朝东,让他早晚看到自己的家乡。”

  第三天,郑队长被通知到南委泉区里开会,下午才回村。他一句话也没有说,招呼大伙儿到烈士的墓前,点了纸,上了供,磕了头,按当地习俗,就算为烈士“服三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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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自此,在紧张的抗战和农业大生产中,人们再没有人提起这件事。

  直到一九四八年,郑队长作为黎城县南下干部工作团成员,赴江南新解放区开辟工作,前一天夜里,在村干部、党员、民兵代表欢送他的座谈会上,才道出了七年前,那件伤心事的原委:“因为保密,我装在心里已经七年了,他压着我的心整整七年,我不能说,因为我是党员,是有纪律的。现在全国就要解放了,我也要随军南下,是生是死很难预料,我不能把这个秘密,带到棺材里去,我要把这个故事留给咱源泉的父老和子孙”。

  1941年6月,根据抗战的形势需要,八路军总部在河南省林北县(当时林州市分林县和林北县)任村,建立了秘密的豫北办事处,王百祥任办事处主任,办事处建立了太行山八路军总部和冀、鲁、豫边区地下交通线,护送干部,转运军需物资,传递重要情报。地下交通线,沟通了总部与各根据地的联系,打破了敌人的封锁。

  这位孟子东烈士就是办事处的交通员,他当时身负重要任务,要亲口把重要情报转给南委泉八路军首长。由于当时形势严竣,过敌占区只能用日伪的通行证,自己的身份证件和情报一律不能带。交通员铁的纪律又不允许他说出真相,作为八路军交通员,用生命保卫了办事处和整个地下交通线的安全,是真正的革命烈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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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自此,源泉村一直流传着这样一段顺口溜:“根据地,像铁桶,因此误杀了大英雄。头朝西,脚朝东,柿树底下埋着个孟子东”。

  今天,我们受县红色文化研究会、党史办、丹泉小镇旅游区红色文化研究人员的委托,进行源泉村红色文化的挖掘整理。好几天,在河神庙周边寻找孟子东烈士的墓碑,仍然杳无音讯。只找到了一块墓碑,上刻“阎兆瑞烈士之墓”,经核对,这个烈士墓地是化学厂事故中牺牲的烈士,烈土亭里的纪念碑上,赫然排列第一,四一年入伍,四七年牺牲,是一位老军工。

  日月交替,时光荏苒,岁月已过了近80个春秋,期间,经过了大跃进,一条高灌渠穿过柿树林,农业学大寨开发耕地,多少年来,村民开荒种地,河神庙周边已是沧海变桑田,面目全非了,柿树林也已荡然无存,几棵老态龙钟的柿树经过了百年的岁月熬煎,也已奄奄一息,就要入炉化灰了。忠骨难寻,墓碑在哪里?烈士如果在天有灵,请你托梦指点,今天根据地的人民在寻找您,纪念长亭里的大理石纪念碑上,应该刻有你的大名——隐蔽战线的大英雄——孟子东!

阎兆瑞烈士墓碑

后记

  本文是根据本村老人张乃旺、乐忠辰等村民的口述整理而成。张乃旺父亲张逢奇(抗战党员),乐忠辰父亲乐美沟(抗战民兵),都是事件的亲历者,他们不止一次的从父辈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原委。上世纪90年代,南下干部郑福旗(当年的民兵队长),以80多岁高龄,从福建回乡省亲,还提起此事,并在河神庙方向敬香燃纸,表达哀思。

张乃旺

郑福奇

2020年8月10日于源泉


文章作者: 赵松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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