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的味道


母亲的味道


文/赵松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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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5月12日的母亲节就要到了,今天鬼使神差回了一趟老宅,虽然村西到村中只有不足一里路,因老宅已无人居住,荒凉而且破败,一般不回去,直至有时路过,也只是扭头看一眼,又匆匆而去,办别的事去了。

  老宅大门正对着一条河,过了桥左拐就是我生活了23年的老家,虽然木桥改石桥已多年,但老木桥上风雨剥蚀的桥板,长着青苔的木桥腿,仍然让我记忆犹新,淋淋在目,直至后来娶妻生子,搬进村西的

  新居,回到桥头,第一眼要看的,还是自家的大门口,时常有一个慈祥的老人,坐在自己编的玉米叶坐垫上,带着用细线拴着两腿的老花镜,跟前一个针线筐,手里不停的做着自己缝缝补补的针线活,那就是母亲。当我过桥左拐,离他10多米,他总会凭声响,知道是我,于是抬头先从镜片上方确认,然后摘下眼镜收起,把坐垫抽一个给我坐下。不论是什么钟点,第一句话就是“饿不饿?我给你做点吃的去。”有时为了不给母亲添麻烦,我也会撒谎,他总是说:“嘴唇是干的,还说吃过了!”于是收起针线筐,凭几十年灶前锅后的功夫,一会儿饭就好了,我吃她看,她脸上挂着满满的欢欣,就像香喷喷的饭菜,吃进她的肚子里一样。

  是的,在我的印象里,母亲照顾我的吃喝己成了牢不可破的习惯,从幼年直到成年。从记事起,家里有一个小砂锅,母亲叫他“碗锅”,也就碗一样大,虽然像个玩具,但锅盖小筚齐全,每天早晨留点饭就盛在里边,将砂锅侧着放进灶门里,用柴火的热灰余温,加上砂锅的保温性能,到半晌后依然不冷不热,正好可喝。就这样,直到7、8岁上学了,母亲还为我保留着这个习惯,后来不小心摔坏了,母亲提起,总是很惋惜:“可惜了,是它陪你长大的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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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上学时,家里缺粮,过年做个三二十个“黄谷乱”,早自习回家,母亲总会从灶台口的热灰里,刨出早已烤热的“谷乱”,金黄微紫,外脆内软,加上小豆柿皮馅儿,又绵又甜,今天想起,依然可口,胜过任何名厨大餐。每早一个,直到过完正月。下午放学回家,母亲总会将一个黄面做成的“狗舌头”,从菜汤锅里捞出,盛在碗里,端在我写作业的石桌上。又香又甜,咬一口一个八叉,吃在嘴里真的是一种天大的享受。

  中午有时要做榆皮面的“抿尖”,母亲总会留一小块儿和好的面,将面块儿搓成长条,然后把它缠在一根高粱穗柄上,我们叫“柱箭”,埋在刚做完饭的热火块灰里,等午睡起来,一个金黄透白的“花骨噘”就熟了,这是我的独享,大人是没有份儿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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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有时吃捞饭,就是将小米煮熟,捞在另外的小锅里,用铲抹光待用,再把菜蔬煮进米汤锅里,用油熟点调和在里边,大人们牢饭只能铲薄薄的一片,然后加一大勺菜。而母亲总会给我盛半小碗捞饭,再滴一点香油,撒点食盐,用筷搅拌,那叫香呀!至今那个味道依然留在我的记忆深处。

  我今天走到桥头,目光透过镜片,依然落在了老宅的大门口,总还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,总还想看到白羊肚手巾盖不住的那一缕苍苍白发,总还想听到哪句,我听了32年的一句话:“饿了吗?我给你做点吃的去。”然而人去屋空26年,那小砂锅里的热饭,那“花骨噘”的味道,那油伴捞饭的喷香,还有那“狗舌头”的金黄,只能留在我也已开始苍老的记忆深处,陪伴我走向永远……

  母亲节,愿天下母亲安康!幸福!!快乐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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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作者: 赵松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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