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花甲忆父》中篇连载(一)


编者注:赵松江先生笔耕不辍,中篇《花甲忆父》是对自己的一种写作的认可和超越。我前几天在县城一家酒店吃饭,席间有两位说是赵松江的同学,于是相互攀谈起来,这使我对赵先生有了更多的了解。总之,写作是一种苦行僧的磨练,腰酸背痛、眼花腕困而且头发也要多白几根,赵先生作为村里的一位劳动者,的确不易,况且不会用电脑,只能用手机来码字,不易,真的不易!

中篇连载(一)

花甲忆父

文\赵松江

  太行群峰,每每悬崖峭壁上总有一簇簇岩柏在石缝中扎根,在悬崖边舒展,枝枝杈权,也许永远长不成大树,但那种清翠,那种身姿,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顽强和坚韧,无雷电劈雷轰,狂风暴雨,无论烈日骄阳,冰天雪地,都无法让它枯萎,让他低头,这是大自然赋予他的刚强和坚韧,从而完成一次生命旅行,提升一次生命价值。

  我每次置身太行群山,仰望崖边的岩柏丛,都会想起我的生父。我想,老天爷给予我父亲的除了苦难之外,那就是坚强,是岩柏的品质,支撑他走完了70年的风雨里程,留给后人的,除了心酸的人生经历,再有的就是不屈的脊梁和压不垮的肩膀,是子孙后代享用不尽的精神财富。

  作为他最小的儿子,我今天也在奔向花甲之年,把她苦难的一生写给后人,一直是我的心愿,最难迫于生计,无暇动笔,今己退下,终于可以静下心来,用笔墨还原他那70年的风雨人生。怀念他,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辉煌业绩,而是表达一种追思,就像茅草屋,虽然不是令人仰望的高楼大厦,但他曾用坚强,庇护了一个家庭,对于这个家庭,他就是大慈大悲的救世主,唯有他自己是救世主所遗忘的苦命人。

幼年父丧母弃 流浪乞讨十年


  河北西南的涉县,地处太行山的南端,这里依然是被大山包围着的穷山僻壤,就在涉县东部山区有一个小山村,叫梁家岩,1909年正月初八,家父就出生在这里。从此开始了他长达70年的苦难人生。

  1908年,就在父亲出生之前,祖父就因病去世了,这个孩子的出生并没有给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,带来什么喜悦,失去丈夫的祖母,在封建时代,自然逃不脱三纲五常封建礼教的统治和束缚,在家里继续生存的可能性可想而知。不久舍下骨肉,改嫁他乡。父亲在他祖母的照料下,艰难的成长。福不双降,活不单行,就在父亲三岁上,他的祖父祖母相继去世,家父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三岁孤儿。三岁还是在母亲怀里吃奶的年龄,就要单独面对人生,命运之神是何等的惨忍。天无绝人之路,他的一个远方姑姑,看着这个苦命的孩子无依无靠,随时都会被死神吞没,于是就暂时抱回家中,施以衣食,艰难度日。随着光阴的流转,到了5岁上就已经能跟村里的孩子们一起,爬东坡,上西山的采野果,挖野菜充饥,渐渐的,十里八村大人小孩都认识这个梁家岩的孤儿苦孩子,好心人施衣舍饭,同时父亲对家的观念也慢慢淡薄了,变成一个彻底的流浪儿。

  山里的农家,秋天里总要把红萝卜,白萝卜等蔬菜擦丝过水煮后,撒在山坡的石板上晒干作为来年大半年的充饥之物,所以,大门口常垒大锅灶台煮萝卜丝。到了晚上,怕丢失,要把大锅抬回家里,烧过火的灶台里,还有一定的温度,深秋的夜里已是寒气袭人,这里就成了父亲用来御寒的最好地方,小小的身子卷曲在里面,既挡风又保温,但是早晨醒来,除了眼睛和牙齿,全身都成了黑的。就这样的苦日子,丝毫没有夺去它儿时的快乐,只要大婶大娘给口吃的,就又高高兴兴的和伙伴们上山玩去了。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,大自然中有无穷的乐趣,他们三五成群的在山坡上疯癫,虽然父亲的鞋不跟脚,时常掉队,但小伙伴总要停下来等会儿,因为就他上树把式最好,而且胆子大,掏鸟窝全仗他,一次又一次的掏鸟成功,渐渐的奠定了他在孩子们中的地位,直止是大孩子也不敢欺负他了。

  面对五颜六色的小鸟,面对晶莹剔透的鸟蛋,成功的喜悦让他忘乎所以,以至危险来临也毫无觉察。在一个高大的核桃树上,有一鸟窝,他们也观察了很久,知道小鸟已经孵出,大鸟正忙着出去采食以养活小鸟,家父看准时机立即行动,怎耐时机没算准,正好赶上大鸟回家,母亲的本能让大鸟勇敢的张开利爪,冲上侵略者,父亲猝不及防,身体失衡掉了下来。老天有眼,是树下堆着用来喂牛的玉米杆救了他的命,但手上脸上被利爪撕开好几道口子,鲜血直流,不过她并没有哭,而是大家笑他也笑。伙伴们快乐,她就高兴,因为他们的存在,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。多少年后,直到60多岁,他上树如履平地,无论多粗多大的树,他都能手脚并用,上下自如,这过硬的本领,就是儿时练就的,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,那是10岁上,在树洞中掏鸟,手伸进去,没摸到鸟蛋,反被毒蛇咬伤,幸亏小伙伴回去报信排毒及时,才保住了性命,在山神庙里呆了半个月,伙伴们这个一口那个一口的给他送吃的。他曾说,要不是这帮穷伙伴,我熬不过头10年的。后来他们都成家立业了,赶上灾荒年来找父亲接济,临走时父亲总要装些粮食干萝卜丝,以度青黄不接。

(待续—踏上寻母路,五年志不移)


文章作者: 赵松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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